精神拐棍
下集
时间：晚上，
地点：农家，
人物：
丈夫，五十多岁，某村治保主任
妻子，五十多岁，农妇
铁锁，四十多岁，农民
山花椒，四十多岁，铁锁妻子
铁父，六十多岁，铁锁父亲
（幕启，晚上，夫妻对坐，桌上摆着炒鸡蛋，花生米，酒杯，酒瓶）
妻子：谁来的电话？
丈夫：铁锁，邀你去打麻将。
妻子：嗯…他啥时学的麻将呢？（指着桌子上的酒菜）酒是要喝的，治保主任还是要干下去，理解、支持你的人会多的，不过吗…
丈夫：咋的，不过了，要和我散伙，另起炉灶，呆娘们，啥时候野心发了芽。
妻子：老刘家以后少去吧，刘婆子一冲动扑过来，你是抵挡不了的，你的免疫能力很低的。
丈夫：抵挡不了我就投降，她要在苞米地里把我抓去，当个俘虏，有啥可怕的。
妻子：投降，没有战斗力。以后喝酒不许舔了，骨头都酥了，神经都整麻了。
丈夫：别喝酒了，我给你倒碗醋吧！
妻子：酒是要喝的，醋也是要吃的。人生吗，就是苦辣酸甜组成的。
丈夫：你也喜欢吃醋？
妻子：女人不吃醋，精神没支柱；男人不吃醋，生活不丰富，男人女人都吃醋，家庭才和睦，（接手机）啥？打起来了，好，马上就过去。（对夫说）铁锁家打起来了。
丈夫：铁锁是出了名的老面团，从没打过仗，一定是他老婆跳槽闹圈。
妻子：哎，哎，哎！别啥坏事都往女人身上赖，说不定铁锁开了锁，跑到野外开荒采野果。
丈夫：铁锁，可是厚道人，借给他几个胆，他也不敢。
妻子：你知道人家准备多长时间，才发动一场家战。这年头，人人都在变，变坏容易，变好难。
丈夫：晚上都不消停，给我找活干，走，去看看。
妻子：我也去，学习学习，准备一通，也发动一场家庭战争。整天不温不火，死气沉沉的，活的没有激情。
丈夫：夫妻间没有战争，就像生活中没有音乐，战争能挖掘人的潜能，只有饱经战火的人，才会更珍爱和平。走。
（铁锁家）
山花椒：（骑着铁锁，拿鞋打铁锁，白）47、48、49…
丈夫：（到铁家）弟妹快起来，你赢了，打几下过瘾，就行了。
山花椒：（仍在打）他还没认错呢，（白）50、51、52…
妻子：（拽椒，没拽动）老妹，别打了，铁锁不还手，这仗打的没劲头。
山花椒：不行，我得打及格（又打）57、58、59、60、61…
妻子：（把椒拉起来）老妹，啥事呀，发这么大的火。
山花椒：让他自个说。
铁锁：（仍扒在地上）打呀，打个良好，打个优秀，你打完了，我也去打个够。
山花椒：我打断你的狗腿，看你去不去。（又要伸手，被妻拉到一边）
铁锁：你要了我的命，下地狱，我也打不停。
山花椒：没见过你这样的犟驴。（又冲过来打几下）
丈夫：（拿起菜刀，夺下椒手中的鞋）弟妹，给，这个痛快，三下两下，菜刀见红，七嚓咔嚓。
（椒欲拿刀，被妻抢过，椒在一边哭泣）
铁锁：打累了，歇会儿继续我这一百多斤交给你。
丈夫：（拉起铁锁）你这个老实疙瘩，犯起倔来，八匹马都拉不动，还叫号让人打，黑瞎子叫门，熊到家了，倒倒你的苦水，到底是为啥？
铁锁：大哥，这些年你是知道我的？
丈夫：当然知道。
铁锁：你是了解我的。
丈夫：当然了解。
铁锁：你是掌握我的？
丈夫：完全掌握，你口里几颗牙，一顿吃几碗饭。睡觉做啥梦，我都一目了然。
铁锁：我抽烟不？
丈夫：不抽。
铁锁：我喝酒不？
丈夫：不会。
铁锁：我吃饭不？
丈夫：不吃，呵！不对，饭得吃呀。完了，坏了，麻烦了。脑袋打残了。
山花椒：我没打他脑袋。哼！鼻子插大葱装象（相）
丈夫：那是你给气傻了。铁锁一来劲，十天八天不吃饭，山花椒你咋办？耗子吃花椒，麻爪不？！
铁锁：大哥，你说，那个地方我去不？
丈夫：哪个地方呀？明说，别打哑谜。
铁锁：就是…就是…就是城里犄角旮旯，小旅店，鸟其八糟，三十、五十放一炮…
丈夫：呵！听懂了，你不去，你是纯洁的爷们，纯真的小老头，纯粹的男子大豆腐，不当猎手。
铁锁：我干活咋样？
丈夫：二齿钩挠痒痒，硬手。
铁锁：我过日子，咋样？
丈夫：关公耍大刀，拿手。
铁锁：她打我，我不动手，对不？
丈夫：你大量、大度，高抬贵手。
铁锁：你说我还有啥毛病？
丈夫：嗯…没发现你有三只手。
山花椒：听到了吧，把自个打扮成一朵花，你打麻将咋不说？猫教老虎，留一手。
铁锁：大哥呀！我就这一块自留地，就打点小麻将，不摸不偷，她就突然袭击，下毒手。
妻子：铁锁呀，这可是你的不对了，你出去老妹在家空守，上麻坛，夫妻都去，手拉手。
铁锁：嫂子，我一个大男人，啥爱好都没有，活得多被动，多潦草，多丑陋，这年头，正经人家，谁没麻将，正经过日子的人，谁不打麻将，我要做个正经人，麻将桌上露两手。
丈夫：弟妹呀，这事说大不大，说小不小，两口子好商量，用不着五马长枪。
铁锁：她打我三气了，山花椒没安好心肠，你给我几刀，砍成大片汤，我那边去，你彻底解放，坐在门口，迎接山猫野狗花心狼。
妻子：老妹呀，夫妻间闹别扭，就像洗衣服，揉搓几下就算了，不能像八路军打鬼子，不停手。
山花椒：嫂子，你不知道，昨天晚上猪下崽，叫他三次都不回来，母猪压死三个崽，他又输二百块，这里里外外，多少血汗拜拜！
铁锁：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，我刚入校门，交点学费不白瞎，春天不播种，秋天收获啥。
丈夫：铁锁呀，打铁烤糊裤子，咋不看看火候。
铁锁：哥，你不知道，这个家我啥活都干，啥事都她说了算，我舍不得吃，舍不得穿，刚学麻将，就遭她暗算，劁猪割耳朵，两头遇难。
山花椒：打你两下子，叫苦连天，你要有理，早就仲巴掌了。
铁锁：山花椒，说话不对心，从结婚到现在，你打过我多少顿，我还手没？今天你打断脊梁，差点要了我的命，毁了我的根。
妻子：老妹呀！铁锁这样担量你以后做事掌握尺度。
山花椒：我一来气就管不住自己，这次他不依不饶，我就放开了手脚。
铁锁：你就没有错，下耗子药，耗子没咋地，八只鸭子全报销，一个鸭蛋一块钱，一年多少钱？我怨过你吗，一手指头没动弹。
山花椒：都是你的理，都是我的错。（头伸到铁怀里）来吧，伸手吧，出气，泄泄火。
铁锁：（推开妻），你不经打，打你不如打麻将，才找到男人的事业，谁也别管我，我要和麻兄亲热亲热，风雨同桌。
丈夫：成为一丘之貉，（把妻拉到一边而耳语）去吧。
山花椒：你还想去打麻将？
铁锁：不是想，而是打定了，我要乐呵乐呵，时间不多了，机会不能错过了。
丈夫：铁锁今年四十几了？
铁锁：四十七了，算命先生说我顶多活到五十一，就剩下四年了，再不玩，死了都对不起三条二饼和幺鸡。
丈夫：（大笑）铁锁呀，铁锁，咋啥当都上，算命先生的话不可靠，他是设诱饵钓你上钩，掏腰包。
铁锁：不，算命先生是出名的诸葛大仙，卦算的可神了，哥，我就剩下一干多天了，爬烟囱之前，我要当个麻坛好汉。
丈夫：铁锁呀！放好日子不过，咋认准这条道了，哪个打麻将的发了财？啥麻坛好汉，都是鬼迷心窍的寡蛋。
铁锁：我才踏上麻坛，让我下来比登天还难，哥呀！拉兄弟一把，晚了我们那边相见了，我先建个村庄，你早点去当村长，咱哥俩开个赌场。
山花椒：看到了吧，两个兽医抬个死驴，没救了。
铁父：（屋外传来声音）我来治死驴。（拎棍子，妻跟在后边）我一棍子把你打活，打残！（举棍子向铁锁打去，夫架住）
丈夫：大叔，别生气，坐下，咱们有话慢慢说，驴有病死不了，咱爷俩一块治。
铁父：混蛋东西，出息了，几天不见，还要当麻坛好汉，看我咋打死你混蛋。（又举棍打去，夫架起，夺下棍子，扔在一边）
铁锁：爹…爹…爹，我学麻将很艰难，学费都交完…（跪到父身边）你打吧，打死我到那边去玩，再也没人管。
铁父：吃屎的狗，还记那条路，鸡窝边上的黄皮子，回头难。我打不着你。（操棍子打自己，又被夫夺下）
山花椒：铁锁，你要把爹气死呀？！
铁父：唉！人呢，一生向善不容易，一旦作恶却有余。
山花椒：呆头呆脑的，屎壳郎爬磨道，硬壳大黑驴。
铁父：说，还打不打麻将了？
铁锁：爹，你老糊涂了，不懂麻将的刺激，给儿子留条生路吧，死了都孝敬你。
铁父：好，好好，我答应你，放开手脚去玩吧，我真是老忤逆。（给了自个一个耳光）
丈夫：铁锁呀！你可是个孝子啊！把你爹气成啥样子。
妻子：是啊！你爹奔七十的人啦，还为你操心，你忍心。
山花椒：麻将比爹还亲？！
铁锁：爹呀爹，你给了我生命，为啥不成全我的后半生，丢掉了精神拐棍，我孤苦伶仃。（跪在父身边磕头）
妻子：铁锁呀！咋选择了这条路。
丈夫：人生最难的是选择，最容易的也是选择，是幸福是痛苦，关键是你的选择。铁锁回头吧，错误的选择，会让后半生纠结。
年9月10日